祭婴
KillingChildren
门咔哒一声开了,他没有从正在搭的高高一堆软塑料积木前转过身。
他正从散落在暖烘烘的地板上的一堆积木中翻找一块橙色的。
橙色一定不能少,要不拼不出图案。
“林克瑞?”
身后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在所有的声响中,只有这个声音能把他吓得转身。
我已经杀了她,他暗想,她死了。
但他慢慢地转过身,发现的确是妈妈。
脸,声音,曼妙的身姿(不到四十五岁!
不可能有四十五!
),以及洁白的衣着和眼中闪烁的惊恐。
是妈妈无疑。
“是林克瑞吗?”
她又问了一句。
“你好,妈妈。”
他傻乎乎地应了一声。
他注意到自己声音低沉、缓慢,听上去像个傻子。
但他没再说话,只是冲她笑了笑(灯光仿佛为她的头发加了一层光晕,罩衫不经意地勾勒出她胸部优美的曲线。
别,别看那些,那是我母亲。
她怎么没死?上帝呀,难道那是梦,这才是现实?还是说,这就是幻觉,我也因此来了这里?),一两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一时看不清楚。
朦胧中,他一时以为她不是金发,而是一头褐色头发;但她一向是金发——
见他流了泪,妈妈没再理会他飘忽不定的眼光和随后闪烁其间的疯狂,伸出了胳膊。
仅仅维持了一秒,她就换成双手叉腰的姿势(瞧她臀尖和凸起的腹部形成的两个微微下垂的窝窝,林克瑞心想),摆出一副生气加痛心的表情,“怎么,我儿子连抱我一下都不肯?”
这句话是让身高一米九的林克瑞从地板上站起来的咒语。
他走向她,伸出两条长长的胳膊——
“不要——”
她咯咯地笑着,伸出手一把推开他,“不要,就一个轻吻。
亲一个。”
她淘气地撅起嘴,他也撅起自己的嘴唇,俯下身。
但最后一刻,她却偏过脑袋,他吻到了她的耳朵和头发。
“哎呀,口水真多。”
她用令人反感的声音说着,伸手从裤袋掏出一张纸,一边擦着耳朵,一边轻声地笑着,“笨手笨脚的,林克瑞,你一向这么笨手笨脚的……”
林克瑞狼狈地站在那儿,像从前无数次一样,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才不至于惹来一顿臭骂。
他一动不动,狼狈地站在那儿,他明白自己应该做点什么,非做不可,可惜他非但拿不出主意,脑海里还一遍遍地回放同一个场景,回想起自己用孩子气的声音喊道,“妈妈生气了,妈妈生气了,妈妈生气了。”
她望着他,嘴角似笑非笑(她的双唇闪着自然的光泽,似张似合,舌头与牙齿玩着爱的游戏),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林克瑞?”
她说,“林克瑞,你就不能对妈妈笑一个吗?”
林克瑞绞尽脑汁地回想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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