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佳贞即定下一个方家的女儿与晏敖为妻,也就乘丧毕姻,一年之内,便生下一子,取名奇郎。
正是:合着孟子两句,笑话被人传说: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
晏敖入泮、毕姻、生子,都在制中。
如此灭伦丧理,纵使有文才也算文人无行,不足取了。
何况他的文理又甚不济,两年之后,遇着宗师岁夸,竟考在末等了。
一时好事的把《四书》成句做歇后语,嘲他道:小人之德满腹包,焕乎其有没分毫。
优优大哉人代出,下士一位君自招。
晏敖虽考了末等,幸亏六年未满,止于降社。
到得下次岁考,石佳贞又费些银子,替他央个要紧分上,致意宗师,方得附在三等之末,复了前程。
你道外祖待他如此恩深,若论为人后者为之子,他既背了自己爹娘,合应承奉石家香火了,哪知从来背本忘亲之人,未有能感恩报德的,所谓”
自家骨肉尚如此,何况他人隔一枝。”
他见石佳贞年老,便起个不良之心,想道:“外祖死后,石家族人必要与我争论,不若乘外祖存日,取了些东西,早早开交。”
遂和妻子方氏商议,暗暗窃取外祖赀财,置买了些田产,典下一所房屋,凡一应动用家伙俱已完备。
忽然一日,撇了外祖,领了方氏并奇郎,搬去自己住了。
石佳贞那时不由不恼,便奔到学里去告了一张忤逆呈子。
学师即差学役拘唤晏敖来问,晏敖许了学役的相谢,就央他去学师处祢缝停当,又去陪了外祖的礼。
石佳贞到底心慈,见他来陪礼,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到得事完之后,学役索谢,晏敖竟拔短不与,学役怀恨在心。
过了两年,时值荒旱,县官与学师都到祈雨坛中行香,就于坛前施官粥赈济饥,民。
此时石佳贞家道已渐消乏,又得了风癫之症,日逐在街坊闲撞。
那日戴了一顶破巾,穿了一件破道袍,走到施粥所在,分开众人,大声叫道:“让我石老爹来吃粥。”
不提防知县在坛前瞧见了,回顾学师道:“此人好奇怪,既自称老爹,怎到这里来吃粥?”
学师未及回答,学役早跪上前禀道:“此人叫做石佳贞,曾为冠带儒士,故自称老爹。
乃是本学生员石敖的父亲。”
知县惊讶道:“这一发奇怪了,儿子既是秀才,如何叫父亲出来吃官粥?他儿子如今可还在么?”
学役道:“现在。”
知县又问道:“那秀才家事何如?”
学役道:“他有屋有田,家事丰足。
只因与父亲分居已久,故此各不相顾。”
知县听罢,勃然变色,对学师道:“这等学生,岂可容他在学里!
当申参学宪,立行革黜为是!”
学师唯唯领命。
这消息早有人传与晏敖知道。
晏敖十分着急,连忙央人去止住学中参文。
一面恳求本族儿个姓晏的秀才出来,到县里具公呈,备言:“石敖本姓晏,石佳贞乃其外祖,幼虽承嗣,今已归宗。”
并将佳贞患病风癫之故说明,又寻个分上去与知县讲了。
知县方才批准呈词,免其申参。
正是:逃晏归石,逃石归晏。
推班出色,任从其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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