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的是官员和热闹。
云麾将军安调遮和左屯卫郎将韩华等人的死讯,很快就被四方传来的捷报冲得无影无踪。
突厥别部车鼻可汗屠戮了整个大唐使团,试图谋反的消息,在有心人的遮掩下,也很快就被百姓遗忘。
至于四门学内某个成绩还算不错的学子忽然失踪这等琐事,更是激不起任何浪花。
漠北太遥远了,也太荒僻了。
九成九的大唐百姓,连听都没听说过这地方,当然也不可能给予其太多关注。
东西两市依旧热闹无比,平康坊内,丝竹声也依旧从早晨响到深夜。
大唐长安,仿佛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平静。
之前和之后,看不出半点差别。
其实,差别还是有的。
这一点,快活楼的酒客们,感觉最清晰。
虽然加了茱萸的瓦罐葫芦头,仍旧是长安城一绝。
虽然加了桂花的老酒,仍旧喝上一碗就让人浑身发烫。
但掌柜兼大厨胡子曰的“讲古”
,却怎么听,都好像比原来缺了几分味道。
以往喜欢围在胡子曰身边给他捧场的五陵少年,也比先前少了好几个。
并且看上去无精打采的,远不像先前那般意气风发。
大侠胡子曰自己,心气好像也大不如前。
这一天,随便讲了一段尉迟敬德虎牢关前冲阵擒拿王世充之子王琬,夺其马献给大唐天可汗的故事,就起身回了后院。
后院水井旁,杜七艺正带着伙计小邹,洗屠户刚送来的内脏。
他是襄阳人,长得远比长安本地人白净。
又读了一肚子书,看上去跟脚下的羊肠羊肚儿,愈发格格不入。
偏偏他做事又极为认真,盆里的羊肠子,非要洗到和羊内脂一样白,方才肯罢休。
所以,手上,胳膊上脸上,很快就溅满了黄绿色的羊屎,让胡子曰看在眼里,心脏就疼得发抽。
“放下,放下,谁让你干这腌臜活的!”
三步两步冲到自家外甥面前,胡子曰低声呵斥,“弄一身膻臭气,你明天怎么去上学?放下,我跟小邹来。
你赶紧打水把自己洗干净了,然后去温书。”
“今天教习讲的内容,我已经全都背下来了。”
杜七艺抬起头,笑着回应,手里的活计,却丝毫没有停顿,“您老忙了大半天了,先歇歇。
这种收拾下水的杂活,我来做就行。”
“不累,今天客人不多,早起蒸的葫芦头,还剩了七八罐,根本不需要我做第二轮。”
胡子曰岂肯让外甥干活自己休息?挤上前,伸手去抢杜七艺手里的羊肠子,“我来,你的书温习好了,就去练练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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