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让我们知道:他了解的情况其实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这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不对,就发生在去年夏天——不对,是前年夏天,那时候……时间在捉弄我,我得记着去问问杰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怪人拉德利对我们来说已经算不上危险了。
阿迪克斯说,他觉得不会再发生什么了,事情总会慢慢消停下来,等过了一段时间,人们就会忘记他们曾经关注过汤姆·?鲁宾逊这个人。
也许阿迪克斯说得没错,不过那年夏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始终缠绕在我们心头,挥之不去,就像是在一个封闭房间里萦绕不绝的烟雾。
梅科姆的大人们从来不跟我和杰姆提及这桩案子,但我感觉他们似乎和自己家的孩子谈论过。
他们的态度肯定是:我和杰姆有阿迪克斯这样一个父亲也是没办法,尽管我们的父亲有种种不是,他们的孩子还是要拿出友好的姿态对待我们。
那些孩子肯定不会自己想到这些,如果我们的同学没有家长管教,可以自作主张的话,我和杰姆已经和每个人痛痛快快地打了几场拳击战,干脆利落地了结这件事儿了。
可眼下的情况是,我们俩不得不昂首挺胸,各自分别拿出淑女和绅士的派头。
这很有点儿像是杜博斯太太在世的时候,只是没有她的吵吵嚷嚷。
不过,有一桩怪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尽管阿迪克斯作为一个父亲有种种不尽人意之处,但在当年的改选中,人们还是心安理得地再次选举他进入议会,而且和往年一样,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我得出的结论是,人就是不可捉摸,那我就躲得远远的,不到迫不得已压根儿不去想他们。
有一天在学校里,我就遇上了迫不得已的情况。
我们每周有一节时事讲评课,要求每个孩子从报纸上剪下一则新闻,把内容记得烂熟于心,然后讲给全班同学听。
据说这个做法能帮助孩子们克服种种缺点:站在自己的同学面前发言,可以促使一个孩子做到身姿挺拔,镇定自若;做一个简短的演讲能培养孩子有意识地遣词造句;记诵时事新闻能提高孩子的记忆力;被单独拉出来完成一件事儿还会让孩子更渴望回到集体中去。
这项活动意义深远,但在梅科姆照旧不遂人愿。
首先,农村孩子很少能看到报纸,这样一来,讲评时事的任务就落在了镇里孩子的头上,从而让那些坐校车的孩子更加深信不疑,认定所有的风头都让镇上的孩子给占去了。
能弄到报纸的农村孩子带来的剪报,往往是从他们所谓的《真勇报》上剪下来的。
这份出版物在我们的老师盖茨小姐眼里,是让人嗤之以鼻的伪劣小报。
一赶上有哪个孩子复述《真勇报》上刊载的新闻,盖茨小姐就眉头紧皱,我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好像是和喜欢乡村小调、拿糖浆饼当午餐、属于“打滚教派”
注,还有唱《小毛驴欢乐曲》的时候把“驴子”
唱成“炉子”
之类的有关——所有这些都是州里给老师们付工资让他们刻意去扫除的陋习。
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时事”
。
比如说小查克,他非常了解牛的习性,不亚于一个百岁老人。
那天,他给大家讲起了“纳彻尔叔叔”
的故事,才讲到一半就被盖茨小姐打断了:?“查尔斯,这不是时事,是广告。”
好在塞西尔·?雅各布斯还算明白什么叫“时事”
。
轮到他的时候,他走到教室前面,开口就是:?“老希特勒……”
“是阿道夫·?希特勒,塞西尔,”
盖茨小姐纠正道,“不能一上来就说老某某。”
“好的,老师。”
塞西尔说,“老阿道夫·?希特勒一直在拍害……”
“是‘迫害’,塞西尔……”
“不对,盖茨小姐,这上面写的就是‘拍害’——好吧,反正就是老阿道夫·?希特勒一直追杀犹太人,把他们关进监狱,没收他们所有的财产,不让他们任何人出境,还清洗所有智力低下的人……”
“清洗智力低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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