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卒拽着麻绳就往他们身上套,吴秀兰头晕眼乱,栽倒在地,不住地喘气。
云飞横眉怒视,不过芥荳微力,决难支撑。
邹非的作人本章是守分安命,顺时听天,现已明白了一切都是知县施计嫁祸,顿时怒火冲天,半分压抑不得。
待军卒走近,邹非猛然把一卒身上的腰刀抢着抽出,那军卒还未会过神来,早被邹非一刀砍翻在地。
众军卒大惊,丢了麻绳,齐齐拔刀就砍、举棍就砸,邹非发了火性,亡命地胡劈,雪光纵横,又有两人被砍作两半,众军卒不敢近身。
指挥大怒,拔刀朝邹非如箭般掷去,邹非已失去理智,耳目不辨,未加躲避,心窝倏然一凉,刀锋从背后穿过,手中刀落,趑趄了两步,仰倒在生硬的地砖上,后脑落地时“咚”
的一声响,撞开了花。
吴秀兰与云飞发疯似地奔过来,拨开军卒,伏在邹非身上呼叫啕哭,一个为丈夫,一个为父亲。
乘没防备时,两棍朝他们脑后重重打下,三人倒在了一起。
火已烬,屋已毁,一片血肉瓦砾场,到处在飞灰,几只民家的冷犬在吠叫。
吴秀兰母子被押进一间特殊而隔绝的牢房,衔冤不尽,又有何人可供倾诉?娄锟经常以财物肥贿上司,关节颇通,这杀人放火的大案都嫁祸在云飞等身上,无人来查,全凭他一口之辞。
逼吴秀兰为娼的计划也落空了,此时定得杜绝祸患,便说邹非一家子谋杀朝廷命官,十恶不赦,不用等到秋后,就地处斩,只等上面批回文。
不过数日,娄锟接了回文,爽朗笑道:“如今已盖棺定论,纵有天理也容不得你强辩了!”
娄樗道:“民者贱而不可简,万一那些知理的百姓向上面替他们申冤呢!”
娄锟摆手摇头道:“那些烂牛屎,糊不上墙的。”
娄樗对娄锟是又生敬意又生寒意,忖道:“隋时朱灿喜食人肉,与伯父相较,犹拜下风。
今后我处事,切要小心。”
同情吴秀兰母子的典史祁善也遭诬毒,被关在他们先前寄身的狱房里,回想不平的往事,体味着腥臭的牢房,愁绪千端,莫可暂释,不禁叹道:“昨天我关别人,今天别人关我。”
对面牢房的中年人凑身到槛边,问道:“大人为何也成了囚徒?”
祁善无精打彩地把邹非一家子勾结土匪杀官,及其连累自己之事说了清楚,尚不知一切都是娄锟的安排。
中年人垂着头道:“您是好人。”
祁善冷笑道:“这年头,好人都受累,坏人都享福。”
中年人听得勃然大怒,捶着铁槛,大叫道:“他做这种绝子绝孙的事,一定会有报应,一定会有报应的!”
绝望的吼声象冲击波一样,席卷着整所监狱。
祁善默念道:“法律是公正的吗?不过是被权力者操纵的工具罢了。”
次日便要将云飞、吴秀兰枭首示众,吃了一顿好的,上酒时,两人都把酒杯推开,不饮这黄泉酒,不知昨夜吴秀兰又对云飞说了些什么,都大大方方擦过狱卒的身子迈步向前,搞得人们心中惊诧。
蝉声切,蛩声细,愁草瘗花终。
平生踪迹天定着,如断蓬。
听塞鸿,哑哑的飞过暮云重。
不知谁家,笳鼓悲鸣,遣人惊。
扑头飞柳花,与人添鬓华。
哽无言,欲到断魂处,人生何太凄。
十六个解差同一个解官押着吴秀兰母子,长枷锁链的缓缓朝刑场走去,铁链在地上拖着冰冷的长音。
母子之情就像池子里的水,永远也不分离。
那些看热闹的人群挤满了街道,叽叽哝哝不断,陪着无数的叹息声。
法场设在县衙前,众衙役列着两条直龙队,头前的两个举着旗旌,其他的横棒在胸,抵住不断向前涌的人群。
四个刺青的彪形大汉押着吴秀兰母子推向场中央跪下,面朝西方,等待午时三刻。
监斩官便是娄锟,高坐于五步台阶之上的狼皮席位,想到费事的家伙即将永远消失在眼前,脸上掩映不尽春风得意的神情。
日头渐渐小了,树叶终于动了起来,让人觉得还有东西是活的,仲夏吹的却是火风,丝毫解不得沉闷。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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