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昭箜被烟熏的有点晕。
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幼时跟母亲出来时洛阳的街道——
两边都是卖东西的小贩,一个姑娘做的发簪又精致又便宜,她会偷偷存钱来买一个。
挂着“周”
字号的馅饼最好吃了,结果生意太好,挤的其他卖吃食的小贩什么也卖不出去。
被旁边卖云吞的大哥打了一顿。
还有练杂耍的,牵着个懂人话的猴子,猴子会点头哈腰地向人作揖要铜板。
再走很远就是外祖家,一间曾经专卖猪肉的铺子,但父亲觉得丢人,便不让他们再卖了。
赠了外祖家一间铺子卖绸缎。
再再走一大段路就是袁府,她从小就住在袁府后侧的一个小院子里,正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梨花树。
虽然很美,但会招来一些小虫子。
每天晚上日落前,窗外会传来一个娘子卖豆腐的声音。
那些似还在耳边的吆喝声,如今只剩下绝望的呼号。
“谁来救救我们家小六啊!
他被压在房梁下面了!”
“快跑啊,愣着干什么!”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一定要回去把它拿出来。”
“老天爷,你快下雨吧!”
袁昭箜从马上向下看去。
对上一双绝望的眸子。
一个女人伏在地上,穿着看不出本来颜色、被烧了边角的褂子。
正是周家的娘子。
她的儿子被烧断的房梁砸中在路边,其他的子女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想赶快拉着她逃走。
原来是这个小六。
袁昭箜想。
两年前去买饼时,周娘子还半嗔半喜地说着,“小六又在学堂捣乱,被先生罚了手板。
但这孩子虽然淘气,入学堂之后被先生夸了很多次呢。
日后他学成了,便去小姐家当个账房,不用天天烟熏火燎地做饼了。”
她当时点了头,说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缺账房,肯定第一个找小六。
但她没办法找小六做账房了,唯一能留给他的,只有涌出的眼泪。
偌大的洛阳城,在如灯笼般喜庆的红中付之一炬了。
袁昭箜感觉前二十年的自己也一样被烧尽了。
天下最大的权势,凭什么掌握在这样草菅人命的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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