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温牧扬一行开汽车本来应该是最迅捷的,无奈行至半途汽车抛锚,荒郊野外无处可修理,只有先在旅店住下来,让司机去附近城市买配件,待修好了再上路。
连日阴雨,乡下旅店中着实无聊,温李二人便就着简单的酒菜对饮。
喝至酒酣耳热,李立仁问温牧扬:“那日之事极机密,同去的几十号人不知老弟如何安排了?”
温牧扬不动声色:“他们押车一起回了温府。”
李立仁不知温牧扬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就把话挑明了:“虽然日本人进城了,可以把这事儿往日本人身上推得一干二净,但一旦有人走漏风声还是很麻烦。
我有一种慢性毒药,服用后三至五天才会发作,老弟如果需要的,愚兄双手奉上,永绝后患岂不省事。”
温牧扬听了之后依然不动声色,只是说:“多谢大哥指教,容小弟慢慢考虑。”
李立仁话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再多说,举起酒杯两人继续喝。
旅店老板带着一妇人进来问是否需要听曲,那妇人粗服乱头,无所畏惧带着习惯性的调笑眼神打量二人,在这凄风苦雨、战火连绵的时候竟然有种别样生机勃勃的风情。
李立仁端着酒杯目不转睛的盯着妇人,温牧扬一看立马明白了,示意副官拿钱给老板让妇人尽管唱。
妇人唱了几曲《送情郎》、《小看戏》后,温牧扬假托不胜酒力先回了房间。
第二日天气放晴,司机也买了零件回来修好了车,温牧扬正要差人去催李立仁,看见李立仁神清气爽哼着小曲走了过来。
温牧扬打趣到:“昨夜一场恶战,看来大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
李立仁毫无惭色,“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休来明日休。”
俩人逗趣了一番男人间的下流话继续上路。
这日一行人来到长江边的一座城市。
这里原是南北交通要塞,商业繁华之地,但闹市之中常常可见倒塌的房屋,有的地方半条街都是残垣断壁。
走着走着汽车被人群堵住,司机下去查看情况也半天没有回来,温牧扬在车里坐得气闷,也下车去看到底怎么回事,李立仁懒得动弹,依旧安坐车中。
原来昨日日军来轰炸,在路口扔下一颗炸弹,可恨的是炸弹没有炸响,周围的人不敢从旁边过,没法回家,都堵在这里。
从周围人的议论中温牧扬得知,理应是政府派工兵来挖的,但让哪个部队派工兵,那个部队就得跟政府要钱,而且漫天要价不能不给。
日本飞机经常来轰炸,总有那么一两颗不响的,政府拿不出这么多钱,索性就干脆不闻不问。
住在附近的人有家归不得,打算筹钱找几个要饭的把炸弹挖出来,背着扔到河里去。
钱凑上了了,人却凑不够。
除了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叫花子愿意外,但另外几个年轻的都犹犹豫豫不肯去。
正反复劝说,正讨价还价时,一个清晰的女声传来,“我来!”
众人吃惊地看向说话的人,一个身量不高、难民模样的年轻女人走上前去,蓬头垢面风尘仆仆,衣服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有两只眼睛黑亮黑亮的。
温牧扬在人群中有点好奇的看着这个女人。
彼时周围有各色人等,年轻的叫花子眼中满是贪婪和恐惧,有人因为有家归不得焦躁不安、有人因为又要掏一笔钱心疼得唉声叹气、还有人看热闹幸灾乐祸……只有这个女人,在众生喧嚣中,淡然得如同一株秋阳下的野菊。
温牧扬的两个副官也跟了上来,这两个副官是两口子,男的叫陈老二,女的叫顾三姐,原是占山为王的土匪,都生得孔武有力如铁塔一般。
男的被抓了要砍脑袋,女的去劫法场救夫,两人双双落网之际被温牧扬救下,从此就对温牧扬死心塌地,温牧扬也很信任他们俩。
顾三姐看到年轻女人跟管事的人在讨论怎么搬炸弹,不忍地皱了皱眉头,“哎”
的一下喊出了声。
年轻女人听着声音朝顾三姐看了过来,两个女人眼神相接,竟有一种惺惺相惜在里面。
顾三姐小声地对温牧扬叫了一声“公子”
,自觉不妥又咽了回去。
温牧扬听到了,转过身去问“什么事情?”
顾三姐想了想还是说到“咱们那大刘不是会弄这个吗,让一个姑娘家的去背炸弹,这是造的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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