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者言为《尚书》,事为《春秋》,左右二史,分尸其职。
盖桓、文作霸、纠合同盟,春秋之时,事之大者也,而《尚书》阙纪。
秦师败绩,缪公诫誓,《尚书》之中,言之大者也,而《春秋》靡录。
此则言、事有别,断可知矣。
逮左氏为书,不遵古法,言之举事,同在传中。
然而言事相兼,烦省合理,故使读者寻绎不倦,览讽忘疲。
至于《史》、《汉》则不然,凡所包举,务存恢博,文辞人记,繁富为多。
是以《贾谊》、《晁错》、《董仲舒》、《东方朔》等传,唯上录言,罕逢载事。
夫方述一事,得其纪纲,而隔以大篇,分其次序。
披阅之者,有所懵然。
后史相承,不改其辙,交错分扰,古今是同。
案迁、固列君臣于纪传,统遗逸于表志,难篇名甚广而言无独录。
愚谓凡为史者,宜于表志之外,更立一书。
若人主之制册、诰令,群臣之章表、移檄,收之纪传,悉人书部,题为"
制册"
、"
章表书"
,以类区别。
他皆放此。
亦犹志之有"
礼乐志"
、"
刑法志"
者也。
又诗人之什,自成一家。
故风、雅、比、兴、非《三传》所取。
自六义不作,文章生焉。
若韦孟讽谏之诗,扬雄出师之颂,马卿之书封禅,贾谊之论过秦,诸如此文,皆施纪传。
窃谓宜从古例,断入书中。
亦犹《舜典》列《元首之歌》,《夏书》包《五子之咏》者也。
夫能使史休如是,庶几《春秋》、《尚书》之道备矣。
昔干宝议撰晋史,以为宜准丘明,其臣下委曲,仍为谱注。
于时议者,莫不宗之。
故前史之所未安,后史之所宜革。
是用敢同有识,爰立兹篇,庶世之作者,睹其利害。
如谓不然,请俟来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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