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时,先备下三五十万银子,带同三姨奶奶香屏,即与冯少伍启程进京去。
所有家事,即由骆子棠帮着马氏料理,大事就托周乃慈照应。
先到了香港,住过五七日,即扬帆到上海那里。
是时上海棋盘街有一家回祥盛的字号,专供给船务的煤炭火食,年中生意很大,差不多有三四百万上下。
那东主本姓梁的,原是广东人氏,与周庸祐是个至交,周庸祐即到那店里住下。
俗语说:“好客主人多。”
周庸祐是广东数一数二的富户,自然招呼周到,每夜里就请到四马路秦楼楚馆,达旦连宵。
一般妓女,都听得他是有名富户,哪个不来巴结?况且上海的妓女,风气较广东又是不同,因广东妓女全不懂些礼数,只知是自高自傲,若是有了三五月交情的犹自可,倘或是头一二次认识的,休想他到来周旋,差不多连话儿也不愿说一句。
就是下乘烟花地狱变相的,都装腔儿摆着架子,大模尸样,十问九不应的了。
惟上海则不同,就是初认识的人,还不免应酬一番;若当时同席上有认识的,也过来周旋周旋。
这个派头,唤做转局,凡为客的见此情景,从没有吃醋的。
可巧那一夜,周庸祐应那姓梁的请酒,认得妓女金小霞。
那金小霞本是姓梁的所欢,越夜,周庸祐还了一个东儿。
金小霞见了,即过来周庸祐处周旋。
那周庸祐虽然从前到过两次上海,却因公事匆忙,也不曾在烟花上走过。
今见金小霞这个情景,只道金小霞另眼相看,好不欢喜。
过了两夜,就背地寻到金小霞寓里,立意寻欢。
那金小霞见周庸祐到来,念起姓梁的交情,自然爱屋及乌,怎敢把周庸祐怠慢?
况周庸祐又是个有名的豪富,视钱财如粪土的,更不免竭力逢迎,这都是娼楼上的惯家。
周庸祐看得清楚,确当金小霞是真爱自己的,自不用思疑的了。
因此在金小霞寓里,一连流连了几天,渐亲渐熟,金小霞就把与姓梁的交情,移在周庸祐身上,周庸祐自然直受不辞。
又看房中使用的娘姨,虽上了二十以上的年纪,究竟玉貌娉婷,较广东娼寮使唤的仆妇,蓬头大足的,又有天渊之别。
周庸祐看得,就把与金小霞的十分交情,自然有三分落到娘姨去了。
所以周、金两人一男一女,已觉似漆如胶;那娘姨们又在一旁打和事鼓,又在冯少伍跟前献些殷勤。
自古道:“温柔乡里迷魂洞。”
任是英雄到此,不免魄散魂销;何况周庸祐是个寻烟花的领袖,好女色的班头,哪不神迷意眩?因此周庸祐与金小霞早弄成个难解难分的样子。
那一日,正自回祥盛的店子出来到金小霞的寓里,忽又见一位雏妓在那里,年纪约十四五上下,约少金小霞三两岁,生得明眸皓齿,面似花飞,目如柳舞,裹着小足儿,纤不盈握。
见了周、冯两人,也随着金小霞起迎。
周庸祐问道:“这位叫怎么名字?”
金小霞答道:“这是妹子金小宝。”
周庸祐听得,随与金小宝温存温存,见金小宝举止大方,应对娴熟,不胜之喜。
金小霞道:“舍妹子的离现在迎春二,没事儿常常到这里谈天,却巧遇见老爷。”
冯少伍急摇手道:“这会该唤周大人,不该唤老爷了。”
周庸祐道:“横竖只是一句,随便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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