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轻太轻的一句私语,除了苏远,没有人听得见。
只这一句话,苏远忽然握紧了拳头,他惊疑地看向说话者,颧骨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郁辰的下巴,他不在意那点疼痛,急切地向他寻求确认。
郁辰看着他笑,只是笑,不怀好意。
苏远慢慢松了拳头,他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对不起,我错了。
我……会向薛管教道歉,下次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
三白眼都傻了,多少电击多少踢打多少鞭笞都没让这个青年松口,这人根本是个死河蚌,一句软话都撬不出来,这性子在这种地方,不给他整死也早晚被牢友整死。
而狱长只是跟他说了一句话就搞定了?只一句话,他就肯认错,肯服输?
没人知道,连李逸清都揣摩不到,郁辰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那个青年全身都是他厌倦的血腥味,他的伤口脏乱不堪,为什么郁辰一点也不忌讳,他又跟他说了句什么。
直到后来李逸清才明白,原来那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根本从一开始就光明正大地摆在那里,让人啼笑皆非,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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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去医务区休息室向薛律道了歉,很郑重地道歉。
他说,对不起。
他说,以后任你管教。
他说,绝对服从。
四十多岁的薛律向他吐了口唾沫,脸上的皱纹纠结成猖狂的笑,他说老子就知道你会来求我,老子手底下调|教了那么多条狗,没有一个敢咬主人。
苏远不反驳他,他走进隔壁的房间,躺在床上接受治疗。
医生是个年轻男人,头发染成了金色,脸长得挺端正,可惜总是一副痞子样,很像街边的流氓,他自称莱斯特,说这是医名,就跟妓|女的花名一样。
说实话,苏远对莱斯特的医术很不放心,可来了两次以后他就发现,想在这人的手底下死掉,可能还真不容易。
莱斯特往他身上胡乱倒了点酒精,胡乱用棉签抹了抹消毒,胡乱包扎了几下,完全不理会他的痛哼,兀自说:“我说苏远,你可真厉害,别人进这监狱一年后才能被我记住名字,你倒好,一个月就跟我混熟了。
”
苏远淡淡道:“我三生有幸。
”
莱斯特顿了顿,又说:“你还一次比一次惊天动地,上次打群架一下往我这儿送了五六个我就够懵了,你这次直接把三白眼的鞭刑给勾搭出来,搞这么些纵横交错歪七扭八的伤口,完全是挑战我的审美观!”
苏远闭着眼睛回:“你的包扎技术也很挑战我的审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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