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报信的小太监说完这些消息,便回宫里当值去了,徒留下齐园的人们惴惴不安。
自午后起,唐笑语便立在门前,一直遥遥守着巷口。
那巷口有点儿窄,隔壁周家悬着未燃的炮竹便占了泰半的视野。
撒着残血的青石砖缝里顽强挺着几颗黄草,都被她一二三四数的清楚。
巷口的车马来来去去,都是新正走亲戚的贵眷们。
装着年货的马车轱辘而行,四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独独她满心巍巍不安。
她还从未这么忧心忡忡过。
便是被母亲卖走,她也不过是觉得意料之中;后来被蒋大人选中上京,她也未曾担忧过来日。
如她这样天生微贱的人,从来不对未来奢求太多。
可独独霍景,她是奢求着他的平安的。
霍景待她情深义重,这样仁义的君子,若要遭逢不幸,那命运未免也太过不公。
而她也难以想象,这来日里没有霍景的模样——若是当真没了霍景,那未来的光景,确实可以称作是“黯淡无光”
了。
日光渐渐西斜,乌金夕阳在天边漫开。
终于,宁王府的马车在小巷上悠悠驶来,驾车的车夫一脸愁容,满目凝重。
“王爷……王爷回来了!”
守门的仆侍连忙通传。
那车夫将马车在门口挺住,一边下车搁置脚凳,一边叮嘱道:“快!
快去请大夫来;再叫两个力气大点儿的,来抬人……”
“抬人?”
唐笑语闻言,两眼一黑,几乎要站不稳,“伤的竟这样严重……”
她正浑浑噩噩地,却见得马车的车帘一撩,霍景利落地下了车,玄袍不染俗尘,衣襟挺括如云。
锦履挨着青石砖,脚步如常。
唐笑语一见,心底着急,顾不得主仆区别,忙上去搀扶他,焦虑道:“王爷怎么自己下来了?还是叫人来抬吧!
您伤重,自己走不得……”
但到底是亲眼见到了活人,她也不如之前那样忧虑得揪心。
听唐笑语关切自己,霍景心底微暖。
但听她说话总觉得古古怪怪,便忍不住问道:“什么伤重?什么叫人来抬?本王又没有事儿。”
唐笑语眨一下眼,迟疑地问:“王爷没有受伤?那车夫怎么叫人去请大夫……”
“是曹氏。”
霍景眼底有玩味,“她在宫里晕过去了,人还没醒,可不是只能让人抬着走?太医瞧了一下,说没什么大事,叫家里的大夫看看便是。”
“啊……”
唐笑语的眼干眨几下,人有点傻了。
她瞅着自己挽着霍景的手,一时不知道是放还是收,“王爷没事啊……”
霍景瞧她这副变脸模样,险些笑出声来。
他将手掌搭在唐笑语的掌背上:“就这样吧,挺好。”
唐笑语:……
闹了个乌龙,她尴尴尬尬地扶着霍景进了齐园,这才知道是先时那报信的小太监打探错了消息,霍景平安无事,不过是那霍源遭了罪,要流放千里。
霍源会遭到这般处置,她有些意外。
但到底是宫中的决定,她一个小小仆侍,也不敢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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