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
只是几天之前,他们还在俱乐部一起打桌球。
那个总是大大咧咧不知轻重的家伙。
那个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带着着一排耳钉的家伙。
现在,只剩下一摊烂肉了。
他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有用了。
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一个不被人需要的垃圾,很快就会被这个残忍的世界遗忘和抛弃,成为19世纪以来“社会达尔文主义”
的又一个殉葬者,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上位者的游戏中,最后被牺牲的,往往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们。
文森特的目光淡淡从他身上滑过,滑过他缠满了绷带的脸,滑过床头的监护仪屏幕上一下一下跳动的心电图,最后落在了他缠满了绷带的胳膊上。
本来应该是手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厚厚的绷带。
忽然,他就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另外一个黑夜。
同样幽冷的夜色。
同样一个脆弱而痛苦的生命。
文森特转过身,面向着玻璃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
手指伸进口袋,碰到一个冰冷而坚硬的金属。
上一刻还完美无缺的东西,只在一瞬间,就被摧毁了,碎得残破不堪。
并且,我们不说,却都深谙,被破坏了的东西,就再也无法复原。
是任它碎在角落,任人践踏;还是彻底把它一把火烧的干净,只留下最美好时的回忆。
流线型的斑蝰蛇手枪,被握在红发少年的手中。
只在一瞬间,他就完成了拔枪,转身,瞄准。
拉下保险栓。
拇指上膛。
刹那寂静。
巨大的枪声穿透在每一个空旷的房间,每一条空洞的走廊。
久久得回响,回响。
鲜血开出的花,在洁白的枕上绽放,蔓延。
在洁白的墙壁上,溅射出殷红的斑点。
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犹豫,他的手指也没有一丝颤抖。
谁在舞台上谢幕?在最终章,唱出了雄浑悲壮的诗?谁在画布上收笔,用最艳丽的红,刺痛了谁的眼?
弥漫的硝烟引发了自动火警装置。
瓢泼的雨,没有预警,从天花板上洒落下来。
文森特慢慢放下了手。
他闭上眼睛,仰起头,透过阖上的眼帘,感觉白色日光灯刺目的光。
水雾打湿了他酒红色的头发,在他长而浓密的睫上凝结成一滴泪珠的形状,坠落。
所有人向着枪响的方向回头。
黑西装黑墨镜的人在角落窃窃私语。
“那个人被杀了?”
“当然,你刚才没看到文森特?佩雷拉走进去么?那家伙出卖了他。”
“够狠的,连个只剩下半条命的人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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