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姣微顿。
室内一时安静,唯有空气中的微尘在阳光下浮浮沉沉。
“或许小孩难免有天真的情结。
以为只要变得强大,就不会再受到欺辱,心爱之物也不会被夺走。”
如冰如霜的一双眼沉静地望着郁姣,他站起身来,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郁姣心一紧,默不作声攥紧被单。
嗒、嗒、嗒。
他迈开脚步走了过来,垂在身侧的手握着那把锋利的匕首。
“但现在我发现——”
他已然走近,高大的身影投出一片阴翳,铺天盖地般笼罩住郁姣。
令她有种难以喘息的错觉。
谢宴川垂下眼皮,慢条斯理卷起袖口,露出线条凌然的小臂,手握匕首。
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郁姣浑身无力,脊背紧绷,试图逃离般极力后撤,却只是陷入过于绵软的靠垫。
——她根本避无可避。
像案板上柔软的一滩肉。
理智告诉她:就算厌恶欺骗,谢宴川总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刀光一闪!
郁姣的思绪如同被斩断的风筝。
她不由阖眸。
下一刻,腥甜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血滴砸下,落在洁白的被单,晕开一点刺目的鲜红。
郁姣没有感到疼痛,怔愣地睁开眼睛,恰好对上谢宴川静谧的双眸。
而他平举的左臂赫然有一道深深的血痕,血珠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顺着雪白的手臂滑下。
像一捧小小的、湿润的烟花。
——他竟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郁姣诧异。
匕首被随手丢开。
谢宴川曲起一条腿抵上床,用完好的右臂撑着墙,俯身和倚在床头的郁姣平视。
一个压迫感极强的姿势。
他神情冷淡地将血流不止的左臂凑到郁姣唇边,温热的血液沾湿她微张的唇。
郁姣偏开脸:“……什么?”
谢宴川的眸光落在她的唇上,答非所问,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但我现在发现,所谓的保护是最没用的东西。”
“我无法决定喜欢上的是兔子还是狮子,无法控制那些位于暗处的猎枪,当然,也无权要求它一辈子生活在安全的囚笼中。”
他离得如此近,望着这双深海般的眼眸,郁姣只觉得已经被困入囚笼。
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脸,不容拒绝地将血喂入唇舌,腥甜的血滑落喉间,带起一股近似滚烫的错觉。
一缕缕温和的力量充斥四肢百骸。
与之相对的,谢宴川的唇渐渐失去血色,更加苍白,他像雪玉雕刻而成的神像。
深深望来。
“但我至少,可以让它本身变得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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