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偷藏起来的一堆纸牌划进牌堆里,虞师爷坐回炕沿,对着唐安琪发笑,笑容很温柔。
唐安琪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头发乱了。
他新近剪了头发,剪的不好,像个小愣头青;然而在这狗啃一般的短发下面,脸蛋却是依旧白里透红,明净滋润。
讪讪的舔了一下嘴唇,他这做贼的现了形,分外羞愧:“反正也不赌输赢……”
随即他转了话风,却是又沾沾自喜起来:“师爷,不管怎么讲,你先前可是一直没瞧出来吧?”
虞师爷心平气和的微笑:“其实现在我也不想瞧出来,可是屋里只有这么一副纸牌,要是再由着你偷下去,过一会儿咱们就没牌可玩了。
”
唐安琪探身拍了他一巴掌,声音和表情都很惫懒:“师爷,你倒是实话实说。
”
正当此时,窗外响起马嘶人叫。
虞师爷起身走过去撑起木格子窗,发现是戴黎民等人凯旋而归了。
戴黎民这一帮人空虚的出门,充实的回归,由横队变成纵队,吆吆喝喝的赶着一大溜驴车,上面堆得全是粮食——还没到新麦收获的时候,这批粮食能让小黑山众匪平平安安的熬过这一段青黄不接的时期。
小黑山的土匪要下山发财,二十里外的唐各庄提前得到消息,能藏的金银全藏起来了,能跑的壮年也全跑了。
戴黎民把全庄洗劫一遍,除了粮食之外,又逮来三名肉票,其中一名是须发皆白的老者,一名是病怏怏的中年妇人,又有一个十来岁的白胖男孩,穿一身绸缎裤褂,显然是个财东家里的少爷。
虞师爷迈步出门,唐安琪也跟出去看热闹。
戴黎民耀武扬威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先是对虞师爷眉飞色舞的打了个响指:“师爷,这回大概要发横财!
”然后扯过一名老者搡到唐安琪面前:“安琪,瞧瞧,你认不认识这位?”
老者也是绫罗绸缎的穿戴着,浑身抖如筛糠。
唐安琪莫名其妙的向他打量一番,末了犹犹豫豫的问道:“您是……三爷爷吗?”
老者双手都被反绑在了身后,眯着一双昏花老眼细看唐安琪:“你是……”
唐安琪答道:“我是唐约翰的孙子,十年前我和爸爸回老家,就住在您家里啊!
您不认识我了?”
小家伙长得快,一天一个模样,何况经过十年,唐安琪从幼童变成了少年。
老者听闻此言,把嘴一咧,十分惊诧:“哟……你是、是拴狗的孙子?你没死啊?”
唐安琪一愣:“谁说我死了?你们也知道我爹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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