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锡倏地睁开了眼,自此再也睡不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硕大的透明落地窗前,右手覆上了双层玻璃。
透过这厚厚的玻璃向下俯瞰,空荡荡的街市,逐渐黯淡下去的路灯。
刚入秋没多久,全市大部分地区的暖气还没有供应上。
冰凉地面的寒气顺着脚心一路攀沿到小腿,血液都有丝冰冻住的感觉。
林锡沉着面色,望着拂晓黎明天边逐渐点亮的光彩,眸色变幻不明。
昨天送他到楼下的时候,季成书忽然告诉自己,今天是齐文远的葬礼。
之所以告诉他这个小人物,恐怕是因为季成书也知道自己是通过齐文远的关系才找上和舒杉的吧。
按季成书的口吻,于情于理,他作为林锡都必须得去为齐文远送上一束花。
以前演戏的时候也收到过几次压惊红包,甚至是扮演死人直接躺在灵床上都有。
从古装戏到现代戏,齐文远早已“死”了无数回。
可是这一次,是真正的葬礼。
他的葬礼会是什么样的呢?想来天语的那些老家伙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用自己的葬礼来大肆宣扬一番,做好公司公关形象。
他的父母早已车祸去世多年,家里也没有来往的亲戚,那么应该是由潘伦来主持自己的葬礼吧。
站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用这个陌生的身体,他都能想象到潘伦会是以什么样虚伪的神情,勉强的挤出几滴鳄鱼泪,然后如何哭丧着脸向每一位来宾表达自己对逝者的怀念。
而这时,所有来宾、记者都会感慨,他潘总是如此不计前嫌,为一个意图谋杀自己的人心痛悲哭。
清晨的第一束微光忽然穿破寂静深邃的黑夜,初升的朝阳以不可挡的气势猛地翻滚出遥远渺小的地平线。
阳光并不刺眼却很温暖,透过冰冷的玻璃直洒进林锡的眼底。
他忽然想起昨晚在楼底,季成书用别扭尴尬的表情询问自己是否要出席今天的葬礼。
当然要去!
为什么不去!
要去,还得表现的最好,给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
天语可以利用自己的死亡来赚取形象利润和公众关注,那自己更应该从中获利。
要去,还要以最好的形象去;要哭,却不是为自己而哭,而是——
为即将走向灭亡的天语掉几滴眼泪。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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