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逐离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我以前也没喝醉啊。”
沈庭蛟再问,她却再不吱声,自抱着薄被睡了。
殷逐离是真的睡着了,梦里阴暗寒冷,牛皮的长鞭沾了水,打在身上别有一番质感,那个时候她还很小,还会争辩:“他这样的人,不过玷辱了殷家的姓氏。
姆妈,你即便是打死我,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殷氏的声音隐在皮鞭里,似乎也沾染了水气:“他怎么着也是你的亲叔叔,你怎么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孽障,跟你那恶毒的父亲一个样!”
后来稍微长大了一些,也渐渐知道其实并不是自己的错,这样的责打,不过只是这十多年仇恨的渲泄。
只是依旧想不明白,她从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于是也难免顶嘴:“可我不光是曲天棘的女儿,我也是你姐姐的女儿!
如果你恨我,为什么你要养我?我到底是你的亲人还是你的仇人?你们到底是我的亲人还是我的仇人?!”
谁的手轻抚过额头,黑暗中有人声音醇厚温暖:“逐离,世间凡事,且看得失,莫问因果。
不管她再如何,终究也将你养大成人了。
她同碧梧姐妹情深,难免怨恨难抒。
你没有错,从来就没有。”
“师父?”
“嗯?”
“你为什么不恨我?”
“因为师父是男子,男儿报仇自有报仇的方式,不能欺凌弱小、迁怒旁人。
在师父眼里,你是殷逐离,是碧梧的女儿,是师父捧在掌心里、放在心尖尖上的徒儿,再无其他。”
那时候的他那样年轻啊,举手投足间仿佛都敛聚着日月星辉、天地光华。
沈庭蛟拭过她的额头,她握了他的手,睡相恬淡安稳,梦中的呓语都轻快悦耳:“我知道我是谁了,我知道了。”
及至次日,沈庭遥开始祭祖。
程序十分繁杂,每个陵寝都需祭祀。
众臣均站立两旁,听礼官宣读那歌功颂德的祝文,无聊得紧。
曲天棘不时打量殷逐离,殷逐离自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却仍是微笑颔首,十分得体地回应。
群臣自知道二人关系之后,也有那多事的想探知更多一些的,都被曲天棘冷冰冰地瞪得缩回头去。
曲二公子对此十分不解:“爹,我们多个妹妹也不是什么坏事啊,况且殷家……”
“闭嘴!”
曲天棘喝了一声,他便吞回了剩下的话。
“曲将军又何必如此恼怒呢?”
殷逐离不知何时换到了他身后,语声仍带笑,“不过一句酒话,将军若是不喜,大可不听便是了。”
曲天棘突然很厌恶将军这个称呼,冷声道:“叫我太师!”
(第2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