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和他刚刚一起考察了一个月,就有个阿纳帕部落的老人过来对她讲,像她这样孤身一人和丈夫待在一起不安全,他还自告奋勇说可以给内尔当哥哥。
她和芬当时都一笑了之。
可到头来她果然需要一个哥哥。
尤其是在孟般亚的时候。
假如那时她身边有个哥哥的话,她的孩子说不定现在还在。
她关上灯,打算睡觉。
她心跳得厉害。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心跳还是没能缓下来。
她怕他真的会回来。
她爬起身,把脏衣服又穿上了。
从赞本回来前三天开始,万吉就再没洗过衣服。
那天河滩上的人比她料想的要少,只有五十来个,其中有二十个在跳舞,其他三十多个人都围在跳舞的人四周。
跳舞的全都是男人,头发上挂着和芬一样的珠子,身上系着一种极其特别的、只用于礼节性场合的葫芦。
这些葫芦和人的阴茎像极了,二者的线条和形状如出一辙。
舞蹈的主题就是这些葫芦,就是要让它们跳起来,转起来,朝女人们挺起来。
而女人们则三五成群,在周围心不在焉地看着,脸上一副困惑和腻烦的神色,就像男人们在脱衣舞俱乐部里待久了一样。
芬也是一身同样的打扮,挤在其中,转动着身体,身上的葫芦和他舞伴的葫芦互相碰撞,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
但他跳得不如其他人顺畅。
这时,所有吹笛子的乐手都已睡觉去了,只剩下一个敲鼓的,身体歪向一边,手偶尔在鼓上拍几下。
有些女人仍在唱歌,或是用石子或木棍打拍子。
绝大多数人都头挨着头躺下交谈,几乎没在看跳舞。
赞本并未在这堆人中出现。
方才芬回家时那股疯狂劲儿在这里被放大了。
庆祝活动已经有些变味了。
男人们一个个铆足了劲儿,异常兴奋,有些人几乎站不直。
另一些人则在一个劲儿地转圈,仿佛想从自己的躯壳里逃脱出去。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绝望,和孟般亚部落仪式上那种愈演愈烈、让她误以为他们马上要彼此拔刀相对的愤怒不同,这儿的绝望感并不会让人觉得他们想杀人,而是想自杀。
仿佛女人们对他们没有兴趣、赞本的失踪以及雨水的不足,所有这些都是他们的错。
她坐在一个叫赫拉那的女人身边。
赫拉那给了她一些kava(用灌木根茎制的酒)和芋头。
她把笔记本打开。
这已经是第五个晚上了。
整个过程她一眼都没落下,应该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她仿佛又听到博厄斯在笑话她:一切都可以成为素材,包括你自己的烦恼和无聊;你永远都不会看见两个完全一样的事物,千万别以为你见过,其实你并没有。
我这是在工作,她提醒自己。
她就是用这种方式鼓励自己再去看,看得更仔细、更远。
赫拉那在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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