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口逃生的男孩 1975-《冒险岛怎么去神秘河》

狼口逃生的男孩 1975(第2页)

但尖顶区的人拥有自己的房子。

平顶区的人的房子都是租来的。

尖顶区的人上教堂做礼拜,敦亲睦邻,每逢选举月还会在街角竖起鼓吹投票的立牌。

天知道平顶区的人以什么为生,有的甚至过得像条狗;总之,他们大多住在租来的公寓里,然后拼命把垃圾往街上扔——西恩和他在圣麦可小学的同学都管那几条街叫救济村,听说那里的人全靠失业救济金过日子,那里的大人都在忙着离婚,小孩则全被扔到公立学校自生自灭。

所以,当西恩身着笔挺的蓝衬衫、黑领带和黑长裤去圣麦可天主教私立学校时,吉米和大卫便到布莱斯敦街上的路易·杜威学校去。

路易·杜威的学生可以穿便服上学,这点倒是蛮酷的,但他们五天里总有三天穿着同一件衣服,这可就酷不起来了。

他们身上长年飘散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油臭味——油腻腻的头发、皮肤,油腻腻的领口和袖口。

那里很多男孩脸上满是坑坑洼洼的青春痘疤,早早地就辍学了。

那里还有些女孩会挺着大肚子出席毕业典礼。

所以说,要不是他们的父亲,这三人大概不会有机会成为朋友。

他们从不在周末以外的日子碰头,但那些一起度过的周六倒还挺像样的:他们要不就待在后院里玩,要不就跑去哈维街的废土倾倒场闲晃,再不然就随意跳上开往市中心的地铁——倒不是市中心有什么好玩的,他们不过是想乘车穿过幽暗的隧道,听听列车拐弯时发出的刺耳的刹车声,感受那阵晃动和那忽明忽灭的灯光——西恩总感觉这就像是某件大事快要发生前的屏息时刻。

跟吉米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地铁里有地铁里的规矩,街上有街上的规矩,电影院有电影院的规矩——这是大部分人都能明白的道理,除了吉米。

有一次,他们拿了颗橙色曲棍球在南站的月台上扔着玩,吉米漏接了西恩掷来的球,小球在地上一弹,竟落到轨道上了。

西恩还来不及反应呢,吉米已经纵身往月台下的轨道上跳去,低头站在那里,同那些老鼠在一起,同第三号地铁轨道在一起。

月台上的人们一下子全像疯了似的。

一伙人拼命朝吉米尖叫。

一个女人涨红了脸,屈膝大吼:“快上来!

你他妈的现在快给我上来!”

西恩听到一阵隆隆的低吼,可能是有列车从华盛顿街拐进隧道了,也可能是地面有卡车经过。

月台上的其他人也听到了。

他们用力挥手,惊惶失措地来回转头寻找地铁驻警。

一个男人用前臂遮住了女儿的眼睛。

吉米始终低着头,在月台下那块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搜寻着那颗失落的橙色小球。

他找到了。

他扯着衣袖,来回擦拭沾满油污的小球,任凭月台上的人跪在黄线前,似乎对一只只死命朝他伸去的手臂视而不见。

大卫用胳膊推推西恩,稍显大声地说了句:“好险哪,嗯?”

吉米沿着轨道往月台尽头的台阶走去。

隧道就从那里收了口,再往前是一片漆黑。

隆隆声再度响起,且愈发低沉清晰,连月台都跟着晃动起来。

人们这下真要急疯了,又气又急,频频握拳,拍打自己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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