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春、冬两季他们都比较清闲,唯独今年忙得不可开交,众人莫不怨声载道。
江玉珣跟着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余光看到——一贯精神的庄岳脸上都出现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简直疲惫至极。
“如今大周的税率已经从十五税一降低到了二十税一,在史上都是绝无仅有之事。
依我看,这已经非常宽松。
也不知陛下为何要改……”
庄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一看便是五大三粗之人。
但是他自军中时便掌管粮饷,对钱、税一道很有经验。
江玉珣前几日同庄有梨闲聊时得知,不只庄岳,他下属的主掌粮食存储的“太仓”
,还有主管物价的“平准”
都不大理解应长川为什么要更改赋税制度。
身旁的人还在唉声叹气,江玉珣的脚步不由一顿:“古今天下,税柄不过‘税人、税田、税商’三种,若是往后一直减免田税,那么一旦遇到需要钱的时候,朝廷就得从另外两项上下手了。”
“……的确是。”
庄岳犹豫着点头。
大周的税制同样承袭前朝。
除了田税以外,还有针对成年人的“算赋”
以及儿童的“口赋”
,等种种“人头税”
。
只不过天子这些年一直没有下令征收罢了。
庄岳生长于前朝,早就习惯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头税的存在,因此并没有觉得这有何不对:“以人头计税更加简单,用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的语气颇为理所应当。
看出庄岳的疑惑,江玉珣忽然转身摇头道:“但是这对普通百姓与豪强地主而言并不公平,万一后世朝廷开始征收此税,那么势必会出现大批交不起钱的百姓。”
*
说白了大周如今安然无恙,靠的就是应长川不征人头重税。
但此事实在是太过依赖统治者的“良心”
,在江玉珣来那才是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只要税制一天不变,那么危机便一日不除。
“真到了那个地步,他们要不然投奔大户,要不然就会成为流民,”
江玉珣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花园中,听上去颇为沉重,“长此以往必将动摇国之根基。
*”
他所言并非危言耸听——历史上紧随大周之后的两个朝代的灭亡,都或多或少与税法有关。
江玉珣越说语气越严肃,最后竟吓到了庄岳。
对面的人不由一愣:“你……你容我再想想。”
中午休息的时间不长,原本还在与江玉珣闲话家常的庄岳瞬间安静了下来,并于心中默默计算了起来。
江玉珣也不再多说,而是与庄岳一道缓步向流云殿而去。
论起财税,庄岳以及他手下的任何一个人都比自己专业。
但生长于这个时代的他们,却很难察觉出税法隐藏的巨大问题。
想到这里江玉珣忽然意识到……和庄岳等人一样,应长川同样不知道后世历史。
可他竟然敏锐地意识到了这背后的危机。
这么看来应长川除了会打仗以外,还是很有大局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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