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开电风扇就睡着了,醒来时棉被黏在身上,全是我的汗水和尿液。
我的牙齿喀喀打战,我的心在眼球后面怦怦跳动。
我一把抓起床铺旁边的垃圾桶,大吐特吐。
温热的液体,上面飘着四颗玉米粒。
我还没爬回床上,我妈就已经走进我的房间了。
我想象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旁边是玛丽安的照片,她一面缝补袜子,一面等我病发。
“来吧,小乖乖,来浴缸里泡泡澡。”
她嘀咕着,帮我把上衣往上脱,把睡裤往下拉。
我看着她的视线扫过我的脖子、胸脯、屁股、双腿,那一秒钟,深蓝的忧郁把我包围。
我一进入浴缸,马上又吐了一次,我妈牵着我的手,帮助我保持平衡。
温热的液体流到我的胸前,滴到陶瓷浴缸上。
我妈从毛巾架上扯下一条毛巾,倒上外用酒精,然后像个窗户清洁工,公事公办地擦拭我的身体。
我坐在浴缸里,让她用冷水一杯接着一杯浇淋我的头,帮助我退烧。
她给了我两粒药丸,又递来一杯牛奶,牛奶的颜色像虚弱的天空。
我怀着赌气跟人拼酒的报复心理,把牛奶和药丸全部吞了下去。
我还没倒,再来呀?我希望她出手越重越好。
这是我亏欠玛丽安的,我亏欠她太多了。
我吐在浴缸里。
她排掉脏水。
放水、排水。
冰枕敷在我的肩头,夹在我的双腿之间。
热水袋敷在我的额头和膝盖上面。
她把镊子伸进我脚踝的伤口,然后倒上外用酒精。
水瞬间染成粉红色。
灭,灭,灭,我的颈背发出哀求。
妈妈把睫毛拔光,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左眼滴下来,她不停用舌头舔湿上嘴唇。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心里不停想着:我有人照顾了。
我妈挥汗如雨地在照顾我、在讨好我。
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
玛丽安。
我好嫉妒玛丽安。
我在半满的洗澡水里载浮载沉,一醒来就听到有人在尖叫。
我虚弱地爬出浴缸,全身蒸发着热气;我披上一件薄薄的棉质浴袍——妈忽高忽低的哭嚎刺得我耳膜好痛——打开门,理查德刚好撞进来。
“卡蜜儿,你没事吧?”
我妈惨绝人寰的哭嚎,划破他身后的空气。
他张大嘴巴,把我的头撇向一边,检查我脖子上的刻痕,然后他揭开我的浴袍,整个人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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