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后的日子-《别成为陌生人》

第二章 最后的日子(第1页)

确诊之后,父亲又在家中住了两年。

随着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人也越来越心神不定。

那两年,母亲真是过得很不容易。

帮助父亲整理著作的友人开始住在我家,以减轻母亲的压力,同时与母亲共同处理父亲的困惑。

有时候,父亲似乎是完全清醒的,依旧灵敏而健谈。

情绪平静时,他也能谦和有礼地对待母亲。

尽管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母亲还是不想失去父亲。

但1996年的一个雨夜,父亲晕倒在公寓外的大街上。

一辆警车将他送进医院,他髋部移位。

从手术的麻醉中醒来后,他几乎失去了记忆,不仅忘记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连自己住在哪儿也不记得了。

几周后,他想起了一些事,也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情况。

但毫无疑问,那场麻醉后,他的认知能力明显减弱。

手术后,他进了康复中心。

之后,因为情况的急剧恶化,我只得将他送进疗养院。

这些安排基本都由我独立做出。

尽管我还有个姐姐,但她40年前就已搬离波士顿,和丈夫在中西部地区定居。

她的两个孩子如今都已成人,但她丈夫那边还有个大家庭,无数责任和义务让她根本无暇顾及远在马萨诸塞州的这些事。

除此之外,父亲也任命我为他的合法监护人,让我逐渐适应各种事宜:从选择合适的疗养院、计算必要开支,到之后做出攸关他健康的一系列决定。

当然,做其中的大部分决定时,母亲都会尽力指导我。

在随后的一个月里,母亲把我叫回家,帮助她整理父亲的信件和一些别的文件。

数年前,他曾把大多数病例和与其医疗事业有关的文件寄放在我家。

如今,它们仍躺在那些密封完好、我从未开启过的箱子里。

但在客厅一角的那个金属档案柜里,他还放着一些别的文件。

浏览这些文件时,我找到一张父亲儿时的照片。

照片是1912年拍摄的,当时,6岁的他穿着紧身裤和长袖衬衫倚在他父亲身旁。

他父亲穿着一身颇为正式的西装,圆领衬衫上还打了个又大又厚的领结。

父子俩手牵着手。

如今,照片边缘已经泛黄。

我母亲比父亲年长。

父亲进疗养院时已90岁,母亲则已92岁。

她虽然身体越来越孱弱,却仍是个相对健康的女性,头脑清晰,思维敏捷。

但在父亲不得不进疗养院的那一刻,我在她眼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失落。

那周晚些时候,我们同坐在她卧室时,她的目光越过我,远远地投向窗外,穿过河流,越过剑桥的无尽蓝天,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只得提高音量,她这才意识到我还在跟她说话。

我把找到的那张照片给她看,她说:“你祖父很英俊。

但我见过的男人中,还是你父亲最帅。

拍摄这张照片的10年前,我的祖父来到了美国。

当时还是20世纪初,父亲进疗养院时却已近世纪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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