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崇拜的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反感阿诺德·贝内特[36]的写作方式。
她在一篇文学宣言中抨击了他的写作方式。
她觉得他太过于强调现实和数字,以及肮脏的英镑和便士等与人物出场不相关的外在因素。
她觉得,小说人物的个性,能够通过人物的口音、穿了十年的冬衣和装满蔬菜与通心粉的网袋表现出来,借助一个眼神、一声叹息,艰难走下火车台阶,消失在利物浦的昏暗灯光里来刻画,而不需要通过个人银行账单来看清他们的性格。
我不太关注贝内特,我喜欢伍尔夫,但我觉得,这肮脏的英镑和便士在塑造罗达和伯纳德[37]这两个人物形象上,起到的作用比她想象中大。
哦,她是知道的。
她明白需要五百英镑度过一年的感受,知道需要有一间自己的房间的感受。
她可以想象莎士比亚有个妹妹[38],却为她构想了一个暴力的、末日般的结局,然而,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你也看到了,没那个必要。
我还知道,有许多中国女人,因为嫁给她们憎恶的人,过着自己都鄙夷的生活,后来投井自杀。
我不是说这样的事不会发生。
我的意思是,这并不经常发生。
如果这种事常有,那我们也不用担心人口问题了。
要毁掉一个女人,比这简单的方法多了去了。
你根本用不着强奸她或杀了她,你甚至不用打她。
你只需要把她娶回家。
你甚至都不必这么做,你只需要让她在你的办公室做一份周薪三十五美元的工作。
正如伍尔夫所想,莎士比亚的妹妹跟着哥哥去了伦敦,但她并没有到达那里。
出门在外的第一晚,她被强奸了,身体流着血,内心也遭受重创。
她踉踉跄跄地走到下一个村庄,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不久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保护自己和孩子,她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找到一个对她迷恋不已的男人,意识到她说什么他都会相信,于是和他睡了。
几个月后,她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他负责地娶了她。
提早出生的婴儿让他生疑,于是他们吵架,他打了她,但最后他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因为这种局面对他有利:他在家里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还能享受到一些连母亲也给不了的东西。
如果他不得不忍受这个可能不是自己亲生的哭叫的孩子,那么,现在他觉得,乡村小酒馆里那么多的男孩,没有谁就一定是他父亲的孩子或者他孩子的父亲。
可是,莎士比亚的妹妹吸取了全天下女人都该吸取的教训:男人才是我们的终极敌人。
同时,她也知道,如果不找一个男人,她就无法独自在这个世界立身。
所以,她用上了她的才能,她把本用来创作戏剧和诗歌的才能用于话术,而非写作。
她用言语对付男人:她苛求、哄骗、逗弄、引诱、算计和控制这种上帝认为有权掌控她的生物,他很愚钝,所以她对这粗笨的白痴不屑一顾;他又令人生畏,因为他能对她造成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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