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不停蹄地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但是没有仔细看路,有时候又折回原路。
与其说是为了逃离姬蒂,不如说是躲着她而迷失在这城市里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我需要一个房间,一个又小又破的房间,不让任何人找到我。
我想进去蒙住头,像某种打洞或冬眠的动物,比如西瓜虫或者老鼠。
于是我在阴暗冷漠的大街上徘徊,寻找寄宿之处、廉价客栈和窗户上挂牌写着“床位出租”
的房子。
我觉得这些房子都会适合我,但还是想找个看上去欢迎我的。
最后我好像找到了一个。
我在摩尔盖特和圣保罗大教堂附近游荡,差点走到了克拉肯威尔。
我仍旧没有注意周围的人——大人和小孩见我背着一个水手包,面色苍白地艰难跋涉,不是盯着我看就是哈哈大笑。
我的头垂了下来,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是我知道自己身处某个广场——我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周围小贩的声音,闻到了依稀可辨却叫不出名字的臭味、甜味和让人恶心的气味。
我缓行慢步,感觉眼前的路变长了,我的鞋底变得黏糊糊的。
我睁开眼,看到脚下的石头变红了,沾上了血水。
我抬起头,看到一座雅致的铁制建筑,里面都是搬运着动物尸体的敞篷车、手推车和搬运工。
我来到史密斯菲尔德的肉市了。
我叹了口气。
旁边有个卖烟的亭子,我走过去买了一盒烟和几根火柴。
男孩找钱给我时,我问他这附近有没有出租空房的寄宿之处。
他告诉我几个地方,并叮嘱我,“这附近的出租屋都不太好啊,小姐。”
我只是点了点头就走了,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他说的第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在法灵顿街火车站附近,一条没人打扫的路上耸立着一栋墙皮剥落的房子。
房门前放着一个床架、十几个生锈的铁罐和一些破烂的板条箱。
另一扇门前有一群光脚的孩子,正在朝土里洒水。
但我根本没有抬眼看这些。
我只是走到门前,把包放在台阶上,敲了敲门。
在我身后的铁轨上,一辆火车吭哧吭哧地开过,我脚下的台阶也一阵震颤。
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给我开了门,盯着我看了半天,我问她有没有空房间,她转过身,朝身后的黑暗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一位女士出来了,把我上下打量一番。
我当时的样子一定相当奇怪,穿着昂贵的裙子,没戴帽子也没戴手套,红着眼,吸溜着鼻涕。
我那副样子一定相当颓废,虽然我根本顾不得这些。
这位女士最后一定判断我人畜无害。
她说她是贝斯特太太,还有一间屋子出租,收费是一星期五先令,或者七先令带女仆。
她希望能预付房费。
这样的条件适合我吗?我迅速想了一下,表现得漫不经心,然后说可以——我已经没法认真思考了。
她租给我的房间狭窄而破旧,屋子里几乎没有颜色。
房间里的一切——壁纸、地毯,甚至壁炉下的瓷砖不是摩损掉色就是陈旧得褪色,全都灰头土脸的。
屋子里没有煤气,只有两盏煤油灯和被熏黑的烟囱。
壁炉架上有一面小镜子,已经模糊不清,就像老人的手背一样斑斑点点。
窗户朝向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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