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杨尚书敬之任江西观察使,载江西应科,时成均长年,天性尤切。
时已秋暮,忽梦新榜四十进士,历历可数。
寓目及半,钟陵在焉,其邻则姓濮阳,而名不可辨。
既寤,大喜,访于词场,则云:“有濮阳愿者,为文甚高,且有声誉。
时搜访草泽方急,色目雅在选中。”
遂寻其居,则曰:“闽人未至京国。”
杨公诫其子,令听之,俟其到京,与之往来,以符斯梦。
一日,杨公祖客灞上,客未至间,休于逆旅。
舍有秣马伺仆,如自远来者。
试命询之,乃贡士。
侦所自,曰:“闽。”
问其姓,曰:“濮阳。”
审其名,曰:“愿。”
杨公曰:“吁!
斯天启也。
安有既梦于彼,复遇于此哉!”
亟命相见,濮阳逡巡不得让,执所业以进。
始阅其人眉宇清秀。
次与之语,词气安详。
终阅其文,休理精奥。
问其所抵,则曰:“今将僦居。”
杨公曰:“不然。”
尽驱所行,置于庠序,命江西寅夕与之同处。
杨公朝廷旧德,为文有凌轹韩柳意,尤自得者,《华山赋》五千字唱在人口。
是后大称濮阳艺学于公卿间,人情翕然,谓升第必矣。
试期有日,因食面之寒者,一夕腹鼓而卒。
杨公惋痛嗟骇,搜囊甚贫,乡路且远,力为营办,归骨闽中。
仍谓江西曰:“我梦无征,汝之一名亦不可保。”
及第甲乙,则江西中选,而同年无氏濮阳者,固不可谕之。
夏首将关送于天官氏,时相有言:“前辈重族望,轻官职,今则不然。
竹林七贤曰陈留阮籍、沛国刘伶、河间向秀,得以言高士矣。”
是岁慈恩寺榜,因以望题。
题毕,杨公闲步塔下,仰视之,则曰弘农杨载、濮阳吴当,恍然如梦中所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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