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闻兵有万机,系乎一将;人有四体,系乎一心。
一将不
谋,则万机皆失;一心不安,则四体皆病。
故三蜀之地,人心在关;京淮之地,人心在城。
合数十州而为蜀,固非一朝可破也,然一关苟失,则三蜀之民皆无自存之心;总数百里而为城,固非一夕可虏也,然一穴可攻,则三军之众皆无自守之策。
此无他,人心之所恃者,在关与城。
关之与城既不足恃,毋怪其彷徨而无计也。
二广之心在于岭,二江之心在于江。
一夫越岭,则全广之民皆忧惶而不可禁;一舟渡江,则江南之民皆溃散而不可止。
此无他,人心之所恃者,在岭与江。
岭之与江既不足恃,无怪其束手以就禽也。
故善用兵者必先守其心,而不失其所恃焉,斯为善守之策矣。
故古人之用兵,不以地为难取,而以地为难守;不以城为难拔,而以城为难据。
得敌之城而复陷于敌,若未害也。
然敌人之再得,则必怒其城中之人前日敢于降我,而逞其歼灭之威,则他日未下之城,岂不为后者计哉?
强则进取,弱则弃去,此非素有之物,奚足恤也。
然敌人之既夺,则必惩其将帅民旅前日之敢于叛己,而极其杀戮之暴,则其余未降之邑,岂不为他日计哉?此一郡之失,则百郡无敢降之心。
前车之颠,则后车有覆辙之戒。
以逸待劳。
况乎淮北之地,城外平坦,无屋可居,无营可守。
贼若突至城下,严兵拒关,不得与战。
伺其夜而将卧,则密遣一军邀其腹背,遇贼整兵,则挨门复反,而不与之斗;迨其卸甲偃息,则又出一军以震之。
由是自昏至晓,无时而息,则贼军夜不得以偃卧矣。
伺其晓而将炊,则密遣一军突其营垒,遇贼觉知,则挨门复入,而不与之战;迨其卷甲释兵,则又出一军以鼓之。
由是自晓而午,自午而暮,无时而已,则贼军昼不得以饮食矣。
何其马之饥而刈草刍于远所也,吾复引兵抄出别门,以袭其虚,则贼兵不能弃营出刈,而贼之马馁矣。
伺其军之渴而求饮汲于他涧也,吾复引兵急出他道,以窥其后,则贼兵不敢控马远饮,而贼之马渴矣。
吾之兵更出更入,而出入不时,则贼之兵日夜惊惶而进退无策;吾之门或开或阖,而开阖不常,则贼之兵首尾相结而去留无计。
欲侵掠于远郊,则惧吾兵之急乘其隙;欲奋死于一战,则遇吾兵之不撄其锋。
风则飘扬砂石,糁塞眼目,而贼兵不安于旷荡之场;雨则淹氵?庐舍,漂洒肌肤,而贼兵不便于泥涂之地。
热则日烘胸背,而连宵不睡之卒颓然如醉,而手足不能以自举;寒则冰结须眉,而数日不食之兵僵焉如仆,而魂魄不能以自全。
外则袭其粮馈,而不使通;内则谨其烽燧,而不与校。
近则旬日,远则一月,至其人倦马疲,昼惊夜畏,然后出吾轻锐之师冲其要径,强劲之弩伏其归道。
敌虽圣智,亦不战而成禽矣。
守城之秘法三十六,其要则曰种柴、曰贴城、曰招箭、曰虚帜、曰暗堑、曰透犬、曰备灌、曰倒楗、曰截径、曰密戈、曰漏窟、曰合洞、曰门栈、曰敌[B13C]之属,最为紧切,而今未之设也。
攻城之秘法四十二,而其要则曰流星、曰反炮、曰透窟、曰灌水、曰聚沙、曰堰板、曰飞桥、曰洒毒、曰采鸽、曰风药、曰流火、曰去粮之属,最为紧切,而今未之晓也。
吾今尽其所谓守城之法,而尤备其所谓攻城之法。
故胜在我而败常在彼;巧常在己,拙常在人。
然是法之外,必求城外通衢可容贼骑往来者,为伏筌之法。
法用批竹成枪,炼之以火;埋枪于地,绊之以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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