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以义举,而以智克;战以顺合,而以奇胜。
坚之为是役也,质于义顺则犯,考于奇智则诎。
悖于其所兴者三,玩于其所用者二,此其所以败亡而不救也。
所谓悖于其所兴者三者:不惩魏人再举之退败,而求济其欲于天命未改之晋,一也;逞其桀驽之雄心,求袭正统而干授天命,二也;溺于鲜卑中我以祸,而忘其为社稷之仇,三也。
三者悖矣,而又玩于所以用者二焉:势重不分而趋一道,首尾相失,无他奇变,一也;骄其盛强足以必胜,弃其大军,易敌轻进,二也。
此兵家之深忌也。
吴王劫七国百万之师而西,不用田禄伯之言,乃专力于梁,以至于败者,恶其权之分也。
禄山举范阳数十万之众而南,不用何千牛之画,乃并兵徐行,卒以不济者,惜其势之分也。
虽假息反虏,败亡随之,亦昧于兵之至数也。
赵括之论兵工矣,虽其父奢无以难之,然独忧其当败赵军者,以其言于易也。
王邑耻不生缚其敌,而徒过昆阳,卒以大败者,以其用于易也。
恶其权之分,则不以其兵属人;无属人以兵,是自疑之也。
惜其势之分,则不以其兵假人;无假人以兵,是自孤之也。
以易言之者,有所不将,而将必败也;以易用之者,有所不战,而战必溃也。
盖众而恶分,则与寡同;强而易敌,则与弱同。
出于众强之名,而居寡弱之实者,其将皆可覆而取也。
夫东南之所恃以为固而抗衡中原者,以其有长淮大江千里之险也。
然而吴亡于前而陈灭于后者,彼之动者义与顺,所出者智与奇也。
晋之取吴也,二十万耳,而所出之道六;隋之取陈也,五十万耳,而所出之道八。
惟其所出之道多,则彼之所受敌者众,是其千里之江淮,固与我共之矣。
今坚之所率者百万之强,而前后千里,其为前锋者惟二十五万,而专向寿春。
坚尝自恃其众之盛,谓投鞭于江,足断其流,乃自向项城,弃其大军而以轻骑八千赴之。
是以晋人乘其未集而急击之。
及其既败,而后至之兵皆死于躏践,恶在其为百万之卒也。
使坚之师离为十道,偕发并至,分压其境,轻骑游卒营其要害,将自为敌,士自为战,虽主客之势殊,攻守之形异,晋诚善距而却我之二三,则吾所用以取胜者盖亦六七。
虽未足以亡晋,而亦以胜还也。
嗟夫!
坚之于诸国也,固所谓铁中之铮铮者矣,然至此而大悖者,益信乎兵多之难办也。
盖兵有众寡,势有分合。
以寡而遇众,其势宜合;以众而遇众,其势宜分。
黥布反攻楚,楚为三军以御之,而又自战于其地,布大破其一军,而二军溃散。
吴汉之讨公孙述,以兵二万,自将而逼成都;授其裨将刘尚万人,使别停禄山举范阳数十万之众而南,不用何千牛之画,乃并兵徐行,卒以不济者,惜其势之分也。
虽假息反虏,败亡随之,亦昧于兵之至数也。
赵括之论兵工矣,虽其父奢无以难之,然独忧其当败赵军者,以其言于易也。
王邑耻不生缚其敌,而徒过昆阳,卒以大败者,以其用于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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