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酒!”
他们二人都未曾注意到,那原本沉在半月池底的利刃,在他们对话时早已微微颤抖。
刃上沾着的朱成碧的血,渐渐地冒出了气泡。
此时朱成碧一举起酒坛,池中的水顿时暴涨,气泡翻涌,竟达数层楼之高。
气泡升到半空,渐渐消散,一只巨龙显露出身形,自高空中朝她扑过来,将她手中的酒坛撞得粉碎。
那巨龙咆哮,银白色的鳞片闪烁,如同成千上万的利剑,将朱成碧层层盘绕,却是护卫的姿态。
“说得好!”
朱成碧哈哈大笑起来,捧了另一只没有开封的酒坛,一掌将封口处的纸拍碎了,便凑到唇边。
“……汤包?”
他将酒樽朝她举过来,杯中液体荡漾,映着一轮圆月。
在依旧翻涌着的池水中央,有短短的一眨眼的时间,显露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朝她伸出手来,像是要牵她一同离去。
朱成碧也朝他伸出手去。
“须知一切有为法,皆有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
将军几百年来浴血奋战,出生入死,却依旧参不透,一错再错。”
老头子连连摇头,“痴儿,痴儿!
便是为此,是否当满饮此杯?”
他们中间,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
朱成碧捏紧了拳头。
那个人的身影渐渐隐去了。
朱成碧终于收回手来,抚摸着那环绕着她的巨龙的脖子。
巨龙扭转了头,雪白的眼珠中央墨迹宛然。
它原本就是由纸张和墨汁构成的形体,如今任务已成,又沾了水,很快便瘫软在地,重新恢复成一张纸。
“敢问将军,其寿几何?将军在这世上游荡,是有多少年?又有多少人曾与将军相交过?纵酒欢歌,鲜衣怒马,如今,他们却在何方?”
醉虾老头拍着酒坛,每拍一次,便念一个名字,“梅东璟何在?段清棠何在?袁锦楣何在?那赐给你姓名,又将你困在无夏城五百余年的莲灯和尚,又在何方?最后还是剩下你一人在此。
从今往后,还有无穷无尽的岁月,长夜漫漫,仍将只得你一人。”
朱成碧弯腰,将那只纸做的龙捡了起来。
老头摇了摇头。
“好口才。”
她点着头,“差一点便叫我忘了,我并非一人在此。”
“……又如何?”
四
“我听闻将军这次来时,身边又跟了个人类?”
那左眼下有泪痣的细腰女教常青捏住了脖子,勉强作答:“我之前……说过……她在……镜中……”
这诗一出,天地之间有风涌动,一时间碎叶起舞,水波荡漾,待诗句停时,却尽都重归寂寥。
“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困人在其中的镜子。”
常青打断了她,“刚才将军踩亮的阵法,所用符文虽然复杂,但我随她多年,毕竟也能认出一二。
那阵名为‘移转乾坤’,其作用,也不过是将人从一处转移到另一处画有相同阵法之地。
这镜子的作用,只是可以望见她身在何处而已。”
老头根本看也不看她,只是抬头念道:“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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